人間四月,花開正當(dāng)時。當(dāng)別處早已是繁花似錦、綠草如茵,陜北的春卻總是來得有些遲緩,帶著獨屬于這片黃土地的含蓄與深沉,在時光里緩緩鋪展它的畫卷。
按我對陜北之春的描述就是,初春之際春不語,花自知,枯草凌亂草尖綠,風(fēng)涼桃花落。晚春之際春已至,花凋零,荒草凄凄草見綠,風(fēng)吹細(xì)柳斜。
初春時節(jié),陜北像是還在沉睡,春的腳步輕盈,風(fēng)依舊透著絲絲涼意,吹過那片廣袤的大地??蔹S的草甸子里,草尖才剛剛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綠意,像是大地在不經(jīng)意間露出的一抹微笑。桃花獨開,葉未抽芽在風(fēng)中略顯單薄,帶著幾分倔強地綻放,卻又在料峭春風(fēng)里匆匆凋零,那一片片飄落的花瓣,仿佛是春留下的淺淺嘆息。 到了晚春,春的氣息才稍稍濃郁了些,可依舊帶著幾分清冷。荒草開始慢慢變綠,卻還未完全褪去冬日的痕跡,稀稀拉拉地在風(fēng)中搖曳。柳樹抽出了嫩綠的新芽和小葉片,細(xì)長的柳條在風(fēng)中斜斜地擺動。與陜北以南那早已芳草遍地的盎然春色相比,陜北的春,像是一位矜持的姑娘,總是半遮半掩。 然而,在這片看似有些遲緩的土地上,有一種植物正蓄勢待發(fā),在四月的春光里蓬勃生長,那便是苜蓿。尤其是近期的一場春雨過后,苜蓿們更是迎來了屬于它們的瘋狂漲勢。 現(xiàn)在的苜蓿葉子大大的,看著嫩綠嫩綠的,不像是原來在老家時那種小葉片。大大的葉片在雨水的滋潤下,閃爍著晶瑩的光芒,宛如翡翠雕琢而成。有的苜蓿剛剛探出腦袋,嫩綠的葉子緊緊地蜷縮在一起,有的葉子已經(jīng)完全展開,呈三瓣狀,每一片葉子都飽滿而富有生機(jī),葉脈清晰可見,還有的苜蓿長得格外茂盛,高高地挺立著。 苜蓿的莖細(xì)細(xì)的,卻充滿了韌性,它們努力地向上生長,支撐著那一片片嫩綠的葉子。這些莖相互交織在一起,形成了一片茂密的綠色地毯,一簇一簇的鋪在陜北大地上。在陽光的照耀下,苜蓿們閃爍著金色的光芒,與周圍還未完全變綠的荒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,顯得更加生機(jī)勃勃。 在這個時節(jié),母親那顆閑不下來的心又被苜蓿牽動了。她總是會叫父親把他送在遠(yuǎn)遠(yuǎn)的山坡下,獨自一個人邁著沉重的步伐,走向那片長滿苜蓿的山坡。她彎下腰,小心翼翼地掐著苜蓿,手指熟練地在苜蓿叢中穿梭,不一會兒,各類袋子里就裝滿了嫩綠的苜蓿。母親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,那笑容里,有對大自然饋贈的感激,也有對生活的熱愛。 回到家后,母親會將掐回來的苜蓿仔細(xì)地清洗干凈。一部分苜蓿會被母親做成各種美味佳肴,涼拌苜蓿、苜蓿然洋芋……每一道菜都充滿了苜蓿獨特的清香,讓人回味無窮。 母親做苜蓿然洋芋時,先把洗凈的苜蓿放入開水鍋中焯燙一下,迅速撈出過涼水,攥干水分后切成碎末。接著,她會刮幾個洋芋,再將洋芋切成條狀在鍋里蒸熟。隨后,將苜蓿碎倒入鍋中,加入適量的鹽、花椒粉、生抽、干辣椒等調(diào)料一起翻炒,翻炒的差不多后將蒸好的洋芋條放入鍋中用勺子適應(yīng)碾碎,并均勻攪拌,等攪拌完成后撒入一些芝麻,頓時,廚房里彌漫著苜蓿與洋芋、芝麻混合的誘人氣息。對于我而言起碼得展展的咥上兩碗。 母親做涼拌苜蓿也是一絕。她先把苜蓿擇洗干凈,在開水里焯上片刻,撈出迅速放入冷水中過涼,攥干水分后切成小段。接著,淋上生抽、香醋,再滴入少許香油、撒上鹽巴,愛吃辣的還可以潑上一勺熱油激香的辣椒粉。簡單攪拌均勻,一盤清爽可口、帶著獨特草香的涼拌苜蓿就完成了。這道菜也是我們茶余飯后必不可少的一道小菜。 對于多余的苜蓿,母親則會細(xì)心地用保鮮袋裝好,放進(jìn)冰箱冷藏儲備起來。這樣,即使過了苜蓿生長的季節(jié),我們也能隨時品嘗到春天的味道。 其實不光是那些嫩綠的苜蓿,還有苦菜、槐花等,這些都承載著母親的愛,也承載著陜北春天的記憶,它能讓我們在漫長的日子里,隨時回味那份來自大自然的美好。(涌鑫公司:賀磊)